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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晓梦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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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晓梦迷蝶

见鹤青不做声,紫舞媚然一笑。

夜漓生气了,跳将起来:“鹤青你…”

众妖恍然大悟,也跟着爆发出一阵嘲。

“你”夜漓指着鹤青,气得浑身发抖。

鹤青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得罪了夜漓。

夜漓的手抖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下了。

她能说什么呢?说他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人家也没跟你定终身啊,感情这件事,讲求你情我愿,总不能因为鹤青对她没有情谊,就责怪他吧。

正众妖大笑,夜漓盛怒之时,紫舞腰间的香囊忽然被撑开了,一道光射出,化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

“你是…竹七?”夜漓顾不得恼鹤青了。

他竟在这种时刻,修成了人形!

竹七显然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心只惦记着姥姥,挡在她身前说:“不许伤害我姥姥!”然后发现自己居然长出了手脚,一脸惊奇。

紫舞显然也没想到竹七能冲破枷锁,又忌惮鹤青的护身灵光,不敢随意发难,冷哼一声,翻身往她的丝椅上一靠。

“姥姥!你,你看,你看我我我”竹七激动得语无伦次。

腾蛇姥姥依旧冷口黑面,一点鼓励都不肯给:“看到了。”

“才一千年我就修成人形,是不是很厉害。”

竹七向夜漓炫耀,不过她刚刚受了点刺激,这会儿还生着气,自然没有好脸色,反而白了他一眼。

竹七连着被泼了冷水,那点骄傲的火苗才被熄灭了,耷拉着脑袋,脸也跨下来。

时英却道:“官人好生厉害,妾身修炼了两千年才得以幻化,没想到官人化成人形,是这个模样。”

“厉害什么?”夜漓宛如吃了炮仗一样,呛声道:“你一个石妖,又不是凡人女子,能不能别老是官人官人的,恶不恶心,还有你,”她又骂竹七:“人是要穿衣服的,你能不能先找件衣服穿上再说话!”

原来竹七化成人形后,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他做蛇做惯了,反倒不喜欢束缚。

夜漓指着蝙蝠妖:“你,对,就是你,去给他找件衣服来。”

蝙蝠妖搞不清楚状况,居然应了一声,且屁颠屁颠去了,等拿回衣服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听夜漓的命令,怕得罪紫舞,小心地瞄了一眼紫舞的表情,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紫舞大手一挥:“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

众妖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将夜漓、鹤青、腾蛇姥姥、竹七、时英五个关入空房间。

时英不服,质问:“凭什么关我们?”

蝙蝠妖阴笑道:“因为紫舞大人刚刚用过餐!等她饿了,自然就会把你们放出来了。”

夜漓听了蝙蝠妖的话,想起龛室顶上那些可疑的大白茧子,心里泛毛。

“姥姥,你怎么样了?”众妖离开后,竹七连忙问。

腾蛇姥姥道:“我没事。”

竹七不放心又反复确认道:“真的没事吗?”

腾蛇姥姥虚弱地摇摇头。

然后房间内就是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大家都各自盘踞角落,互相之间都没有说话。

夜漓也担心鹤青的伤,但她还生着气,不愿和好,朝墙坐着,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不对啊?紫舞为什么还有妖力?”夜漓霍得起身,她跑过去查看腾蛇姥姥脖子上的掐痕,又去撩开鹤青衣襟检查,然后是自己肚子上挨的那一下。

“就算她修炼得再久天赋再厉害,也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痕,而且”

腾蛇姥姥接过话:“而且她的妖纹未退。”

原来她也看到了。

鹤青在旁静静聆听,问:“妖纹是什么?”

腾蛇姥姥道:“妖族就算修成人形,身上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我们称之为妖纹,妖纹是妖力的象征,也最快能区别人与妖的特征,可能是上天的旨意,就算是再高阶的妖都无法完全将妖纹炼去,只要仔细找,就一定能发现,所以紫舞才会想要借助万灵珠的力量消除妖纹,她以为这样,就能成为真正的人了。”

夜漓说:“但我们现在在锁妖塔内,妖力被封印,怎么还会有妖纹?”

紫舞的妖纹已经算是长在不明显的位置上的了,夜漓眼尖,看到了她耳后的印记,像是人眼,跟她翅膀上的纹路有些类似。

夜漓说:“她的妖力一定有别的来源”过了一会儿她问:“腾蛇姥姥,你可知紫舞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妖术吗?”

腾蛇姥姥摇头道:“我虽自幼与她相识,但毕竟分隔已久,对她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很清楚,不过…”

“不过?”

腾蛇姥姥深吸了一口气:“如我之前所说,紫舞确实曾经杀害其他妖类,剖食其妖丹。”

夜漓寻思:“难道她真的以其他妖怪为食,来维持她的妖力?”

竹七闻言,瑟瑟发抖:“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会真的被紫舞吃掉吧?姥姥我害怕.”

夜漓看了鹤青一眼,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鹤青一个凡人之身,就算不被吃掉,锁妖塔里没吃没喝的,也撑不过三天。

“得想个办法,找到紫舞的弱点,说服她带我们离开。”夜漓自言自语。

“我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离开吗?”竹七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她…”

“时英不是有办法吗?”竹七说。

“我的办法也是联合其他妖怪一起突破锁妖塔的禁制。”

夜漓撇了撇,忽然想到:“我有办法了。”

鹤青猜到了她的意思。

“托梦。”

“托梦?”

夜漓点头:“但我现在魂力全无,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气沉丹田,打坐入定,身体微微发热,也不知过了多久,腾蛇姥姥都开始昏昏欲睡,夜漓却还醒着,按竹七的说法,腾蛇姥姥的作息极其规律,所以估摸着现在差不多应该是晚上了。

大半天过去了,夜漓有些着急了,可她越着急,就越无法入睡。

鹤青见夜漓坐立不安,虽然闭着眼,但始终眉头紧皱,也不管二人之间的龃龉,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将她放倒在地上,随即,自己也躺下,与她并肩而卧。

“躺着睡吧,”鹤青侧过来,看着她:“坐着怎么睡着呢?”

他在干什么?牢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夜漓的脸腾得变红了,这样怎么睡得着?不睡着,怎么托梦?

而且他这是啥意思?白天还说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太过分了,愚弄于她,这样真的好吗?

是不是自己这副皮相又让他忘了,她是女的,女的!

嗯?这是什么地方?

夜漓揉揉眼,面前是一片禾风稻浪,阡陌交错,翠烟袅袅的田园景象,看上去像是一个凡间村落。

“肖郎,你可算是回来了。”农妇从一间茅屋里走出来,夜漓抬眼一看,正是紫舞。

前一刻她还躺在身边胡思乱想,现在竟然真的入紫舞的梦了!

彼时她虽然身着布衣,不施粉黛,却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颇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新感。

紫舞接过男子背上的空竹篓道:“今日可还顺利?”

男子温柔笑道:“很顺利。”

“那”紫舞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卖土豆和萝卜得的钱呢?”

男子低头不语。

紫舞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脏了,站着泥巴和黑灰,脸和脖子上也有红印,似乎是受了伤。

“你身上的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肖郎,我们是夫妻,有事本应一起承担,你可别骗我。”

“没事,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镇上回来时,走山路滑倒了,对不起,娘子,我没能挣到钱回来。”肖郎咬紧牙关说。

紫舞的眼眶红了:“你人没事就好。”

这时,破旧的茅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病恹恹的声音:“怎么会没事,我儿文采昭昭,原是要为官志仕的,若是娶了村长的女儿,得了嫁妆,这会儿就该在赴京赶考的路上,偏生娶了你这个山野女子,被困在这个小村落里,以他的天赋,本不该在这里做这些农役杂事。”

说话之人,是紫舞的婆婆,她丈夫的父亲早死,从小就是由他母亲独自一人抚养长大的,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老了更是重病缠身,常年卧床不起,脾气自然也不大好。

紫舞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作声,她的丈夫在旁打圆场:“娘,小舞给你做了鸡米芽菜粥,我端进来跟您尝尝。”

二人服侍完老太太,肖郎对着母亲和妻子说:“娘,娘子,我去私塾上课去了。”

老太太擦擦嘴,怜惜道:“肖儿太操劳了,可要注意身体啊,”

“肖儿又要操持生计,又要读书育人,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做妻子的也该懂得为丈夫分担了。”这话是老太太故意说给儿媳听的。

紫舞连忙应声,乖顺颔首,和现在的疯癫样大相径庭。

这家人生活的苦恼看来不止这些,肖郎离开后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了门。

一群地痞流氓踢开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你们干什么?!”紫舞见对方来者不善,上前阻拦。

“噢哟,”为首的一个梳着小辫的痞子道:“没想到肖傻子家还有一个这么俊俏泼辣的小娘们呢,倒也是好福气。”

紫舞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妖气浮动,杀意已现。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谁,若不是屋内肖老夫人在,紫舞要他们的命恐怕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告诉你,”小辫子一脚踢开已经砸烂了的椅子道:“肖傻子欠我们一大笔钱,今日若是偿还不了,我看这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用他老婆抵债吧。”

这么多年来,为了给肖老夫人治病,家中的积蓄早已消耗殆尽,只留下一亩三分薄田,还借了不少外债。

而这一切紫舞的丈夫还是瞒着家里的,偷偷去做的。

小辫子贼兮兮的手伸向了紫舞的肩,却被她一把抓住,反手掰过来,小辫子吓了一条,没想到紫舞看上去弱不禁风,力气居然这么大。

小辫子的手都快被掰断了,嘴里嚷嚷:“这婆娘还会些功夫,来啊,一起上,把她给我抓起来!”

他似乎看出了紫舞的顾虑,又说:“来啊,把无力那个老东西给我拖出来!”

对方人数众多,紫舞形单影只,再不用妖力,不但难以脱身,只怕肖老夫人也要被这帮流氓羞辱,她最了解丈夫,是绝不愿肖老夫人受到一丁点委屈的,心一横,正要下杀,这时,又有一群人冲开摇摇欲坠的门,走进来。

来的是这个小村落的村长,以及一班手拿锄头镰刀的村民。

“又是你们这些无赖,还不快滚!”老村长举着棒子威胁道。

那群泼皮哈哈大笑,小辫子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肖傻子欠我们钱,我们上门讨债怎么了?不可以吗?”

老村长道:“祸不及家人,肖先生是我们村的教书先生,他是欠你们钱,可你们也不能这么上门逼迫人家。”

小辫子道:“那不然怎么样?跪下来求着他还钱吗?”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肖先生的债,由我来为他作保,倘若他真的还不出钱,我还!”

“村长。”紫舞含泪。

“爹!”站在村长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拉了拉他,示意帮人也没必要帮到这个份上吧。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肖老夫人相中做儿媳的,村长的女儿了。

“别说了,”老村长道:“我心意已决。”

等村民们将那些地痞流氓赶走之后,紫舞直挺挺地下跪道谢。

老村长赶忙差女儿将她扶起来:“小舞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当心身子。”

村长的女儿也笑道:“姐姐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一有什么闪失,肖先生可要急死了。”

她话音刚落,肖郎便从门口进来,看到这一片狼藉,急忙喊道:“娘,小舞,你们没事吧?”

村长女儿人美嘴甜,调侃道:“没事没事,看把你急的,这才不过半日没见嫂子,就担心成这样。”

肖郎挠挠后脑勺,羞赧低头。

紫舞朝丈夫笑了笑,暗自擦去手心的汗。

就在村民们撞门的一刹那,她差点就要变身了,幸好急事收住,没有引起村民和地痞的注意,否则岂不是就暴露了?

一开始,她在凡间的生活虽不如意,但至少有丈夫疼爱,受村民照顾,可等到了怀孕中后期,情形急转直下,一切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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