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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被急匆匆踩踏的声音混合着男人的急促喘息,金发青年拼力压榨着自己的双肺,快步攀登着面前简陋的铁制露天楼梯。
就在他即将踏上最终目的地的前一刻——
枪声炸响在天台之上。
“叛徒,就应该予以制裁。”
针织帽男人神情冷酷到令人痛恨,缓缓对气喘吁吁的青年宣判。
“你说对吧,波本?”】
“赤井秀一你个混蛋!!!”降谷零猛地转身就要去捶人。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眼疾手快,一人抱住金发青年的一条胳膊。
“Zero你冷静!我没事,我现在好得很!你冷静一点啊!”
“哇我怕金发大老师你一拳下去对面人会死啊喂!”
看电影途中突然发现自己也是演员的赤井秀一:“……”
诸伏君就算了,松田警官你明显也是在迁怒吧。
“这真是让人遗憾的结果。”
赤井秀一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多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于是继续真诚劝慰。
“但诸伏君显然已经尽力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停住了自己想要劝架的手。
赤井君这真的不是在挑衅吗?
与他相比降谷零要考虑的就没有这么多了,他默认把那个混蛋绿帽子说出来的所有话都统归为挑衅!
“阿卡伊!!!”
Hiro的好还用得着你评价吗混蛋!!没做好的到底是谁!!!
“咳咳。”
伊达航拦在面色狰狞的金发青年面前,带着老大哥的威望爽朗劝着。
“要不我们先来看一下我的死法?”
这种劝法属实新颖了点,但效果奇佳。
拉扯中的几人霎时身形一滞,齐齐扭头望向大荧幕。
【通宵盯梢后的壮硕青年与乖巧后辈并肩走在路边,他们正在放松闲谈着。
似乎是聊到了什么话题,难掩疲惫之色的老大哥笑着从怀中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警官册子,准备打开给自己身旁的后辈看。
只是熬了一夜的身体掌控力终究没有往常那样精准,以致于一个错手间便让那本小册子随风摔坠到了路边。
伊达航微愣,反应过来以后不禁摇头失笑,往旁边走出一步弯下腰就要去捡。
可也就是在他低下头去视野受限的这个短暂间隙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在耳边!
“砰——”
“伊达大哥!!!”】
“不是,这算什么啊?”
松田阵平握紧拳头,眼睛里满是不甘心的愤懑怒火,咬得后槽牙都打颤起来。
诸伏景光继续紧紧盯着荧幕上的后续,也听见了警方的调查结果。
“居然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
竟然只是因为这种事!
萩原研二脸上毫无笑意,那双紫调狗狗眼半垂下来失去光亮时,竟然也能那样冷漠。
伊达航张嘴本想安慰几句,却没成想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了父母在着急忙慌赶往医院的途中丧命于车祸,以及紧随其后出现的金发女子含泪微笑着上吊自缢于家中的惨烈一幕。
爸妈——娜塔莉?!!
总是不拘小节爽朗大气的汉子猛地攥紧了身边女友的手,脸色陡然惨白。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自觉间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一阵轻晃。
娜塔莉惊呼出声:“阿航!”
原本还需要被他安抚的几人立刻醒神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凑上前去,七嘴八舌的笨拙安慰起两人。
这回倒变成娜塔莉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只一门心思的帮忙抚慰身边人失序错乱的心跳。
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年轻一代们也都尽皆陷入了沉默。
毛利兰和宫野明美的共情能力极强,现如今已然落下泪来。
剩下几名少年互相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许多复杂心绪。
这四个人,在看见自己死亡终局的时候都表现得坦然,却又在见证到身边人因公殉职时而集体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很好的警官。”工藤新一轻声念出众所周知的事实。
【黎明前夕,一切准备皆已就绪,无数人屏息埋伏在黑暗之中,只待那代表决战开始的第一声信号按照约定中响起。
“嘭——”
夺目耀眼的光辉炸亮在晨光熹微的夜幕之上。
众多训练有素的精英警察们眸光锋锐而坚定,在看见信号弹升空的下一秒便有人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决战的号角已然吹响!
但无人得见,那以一己之身为所有人清除黑暗深处最大障碍的青年金发黯淡身染鲜血,脸无血色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他跌倒于组织大本营之外的泥泞土地上,抬眼迎上银发男人手中的枪口。
瞳孔紧缩眼神疯狂,金发青年咧出一抹轻狂讥讽的笑,像是在嘲笑着琴酒锁骨上正在流血汩汩的危险伤口,又像是在回味基地密室中那具独眼老人尚带余温的腐朽尸首。
或者也只是在单纯的庆祝基地底下那些被他报废的隐藏炸药?
新一代已经成长到足以顶天立地,因而他的落幕便丝毫不觉遗憾。
“琴酒。”他笑容灿烂,“眼睛没用就捐了吧。”
银发男人额角抽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骑在头上为非作歹过!
一声杀机爆棚的枪响过后,筋疲力竭的金发青年眉心中枪,却面带释然微笑。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在警校时期的某一天。
言行乖巧应付完教官检查的金发学生拎起扫把回到浴室,却见四个互相依偎在光洁地板上的同期好友睡得四仰八叉,显然是被繁重的清扫任务累到昏睡过去。
他扛着扫把无奈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忍不住趁此无人知晓时小声抱怨撒娇。
“我已经完成你们的嘱托,有好好拖延住教官啦。”
“可是,我其实更想和你们一起啊……”
青年满足的合上了双眼。
这下,他终于可以追上他们啦。
五瓣樱花,少了谁可都不完整。
……公安的行动小队渐渐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人海战术拖到无望的琴酒最终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手雷。
尽管这场血战警方损失惨重,但黎明终究还是降临了。
——许许多多烈士英雄的血肉与白骨铸就胜利之王冠,而这王冠,亦将永远属于它那永恒璀璨着的所有铸造者们。】
观影院中,有人眼含热泪,有人泣不成声。
有的人甚至想都不敢想——在那些漫长悠久的、没有自己参与的孤寂岁月里,那名金发青年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踩着荆棘一路走来。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某种尖锐的东西给硬生生挖掉了一大块。
簌簌寒风呼啸着穿过胸腔,每一缕都在他飘忽着的空茫灵魂之中留下了血淋淋的刀口。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这样惨烈决绝的结局,仿佛是在嘲讽无比的向所有人宣告宿命的铁证,以鲜血,以仇恨,以魂灵。
猫眼青年冰凉垂在身侧的拳头被温热包裹,诸伏景光抬头便被一片暖融温柔的紫灰大海所包容。
“我和Hiro一样,此时此刻,我们就在彼此身边。”降谷零微笑而笃定的强调着事实。
“所以,你也不要害怕了,Hiro。”
“我们都正好好的,然后齐心协力,一起去把木云老师找回来。”
“Zero,”诸伏景光稳住心神,有些犹豫的低声发问,“你觉得白枫丰他没有出现在天台那段影像里,是因为老师不在而引发的蝴蝶效应,还是……”
还是他和木云老师一样,都不存在于那个世界?
那白枫镜呢?她还在吗?
还有本该由老师当年救出的风原有闲……
同样联想到这些问题的降谷零唇边笑容染上了苦涩,又欣然又悲憾,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虽然还不清楚某些事情的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木云老师……他简直就像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
不只是“我们”五个,而是“我们”这个世界。
那个男人在有限的生命里花费了自己一半的时间呕心沥血驱散光明背后的阴影,却又在终于大功告成之际悄然隐去消失无踪。
好像就是为了把这世间的人们从深渊泥泞中奋力拽出而来一样,使命完成便功成身退,只留一地存于往昔记忆中的幻影。
萩原研二苦笑:“这样听起来,倒确实很像是某位下凡来救苦救难的神明大人呢。”
“我才不管什么天使神明。”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冷哼,“我要找到他,然后好好质问那家伙为什么玩失踪。”
或许在场其他人没有什么具体感受,但他们在亲眼看见荧幕里以自己为主角上映的所谓“电影”时,冥冥之中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似乎那本该就是他们原本的终局。
只是,有人伸出手强势打乱了既定的命运线。
而对比电影里和他们所在的现实最大的区别——目前来看,似乎就是“木云和泉”的出现。
以及某些其他细碎的信息?
工藤新一见几人情绪平复了许多,便扬声道:“降谷先生,你们所经历的事与刚才电影里演的,具体有哪些细节不同?”
恰好五人组也正准备就此展开交流。
“首先就是木云老师的存在。”降谷零蹙眉道,“在那些影像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们老师的出现。”
萩原研二回忆着:“最初那场浅井别墅的炸弹事件在现实里并没有发生。因为爆处班出勤会携带特制工具箱进行极小范围内的信号屏蔽,所以就算犯人想要远程引爆也不会成功。”
也正因为这点,导致他差点没能记住这次于他而言平平无奇的拆弹工作。
服部平次好奇道:“可是我看刚才影像当中,似乎没有类似的装置在?”
萩原研二摩挲着下巴:“我记得那是木云老师在上任搜查一课课长以后向上面提交的相关设备完善申请。”
白马探颔首:“原来如此,看来果然是那位木云警官不在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浅井别墅的案件与摩天轮爆炸案是同一个犯人所为,因而松田阵平接着道:
“之前提到过,我当时已经赶到了摩天轮底下。但在打开72号舱门以后,我发现木云老师正坐在里面,并且因为我的行事流程不合规矩,所以被他撵走了。”
——又是木云和泉。
接下来轮到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还记得对方曾经跟他提到过的些许卧底过往,便率先猜测道:
“诸伏……景光哥,你也是因为木云警官才能从黑衣组织的追杀中存活下来的吗?”
猫眼青年点点头,又补充道:“其实我所经历的和那些影像里上演的还有其他不同之处。”
“事实上,在我身份暴露以后,我当时的小组搭档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摸上自己浅灰西装里侧端正系着的那条素色领带。
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牺牲了自己帮我争取到许多时间,所以我才能坚持等到老师的支援。”
其他人没有发现,在猫眼青年这句话出口的同时,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眼眸同时暗下一截。
金发青年视线隔空掠过某人那顶在黑暗之中总会让人误解为是墨色的针织帽,自己一只手抬起,也在锁骨处碰了碰。
隔着衣服,那里悬着一块被体温包裹着的银色U盘项链。
苏格兰的小组搭档……
宫野志保面上微动,她身旁的宫野明美似有所觉般拍了拍妹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工藤新一:“所以,在景光哥你的相关影像里,是同时缺少了木云警官和你的那位搭档……额,他的名字方便告诉我们吗?”
“白枫,全名白枫丰。”
众人惊讶的望向忽然出声的针织帽男人,却见他神情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般的冷酷。
只是这语气却似乎有些复杂。
降谷零没去看他,只垂下眸子给出了个解释:“当时在组织里,我们四个人组成了威士忌小组。”
四个人?
工藤新一蓦地恍然。
正是因为那第四名搭档是为了救出自己而牺牲,所以猫眼警官才会在从前用那种语气,跟自己强调着威士忌小组的真正人数吧?
怪不得——“四个人就是四个人”,永远都是。